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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人类社会面临的气候与环境问题愈发紧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支持并践行可持续发展理念。如何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风险与挑战，也成为投资者关注的重要话题。2021年，气候话语权（Say on Climate）议案出现在众多国外上市公司年度股东大会的审议事项中，引起了广泛关注。
1. 什么是气候话语权（Say on Climate）?
投资者对气候问题的关注由来已久，一些中小股东通过向股东大会提交“股东提案”，以促使公司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有所作为。但遗憾的是，这些提案得到的股东支持率一直较低，以2020年年度股东大会的数据来看，与气候相关的股东提案的赞成率平均不到40%。
不同于股东提案，气候话语权（Say on Climate）要求上市公司主动将气候相关议案提交至股东大会审议，让股东能够通过“赞成”、“反对”或“弃权”的投票来表达对公司应对气候变化相关方案的态度。类似于薪酬话语权（Say on Pay），公司提出的Say on Climate议案只是一项征询性投票（Advisory Vote），即这项议案并没有“通过”或“不通过”的表决结果，而只是公司征询股东意见的一种方式。
Say on Climate的倡议最早由英国对冲基金TCI（The Children’s Investment Fund）于2019年发起并不断推动。该项倡议主要内容包括：
- 倡导上市公司按照TCFD的框架进行信息披露
- 制定减排计划和气候战略
- 提交年度股东大会上审议相关战略和计划
2020年10月，西班牙机场集团Aena（BMEX: AENA）提交了全球首项Say on Climate议案，最终获得了包括BlackRock在内的98%的股东投票支持。
2. 2021：Say on Climate全球发展的元年
截至2021年6月，全球共有23家公司响应了气候话语权（Say on Climate）的倡议，主动将其气候战略、过渡计划等交由股东大会表决，这体现了上市公司积极应对气候变化的态度，以及与投资者沟通的积极行动。
从提交审议的内容来看，上市公司Say on Climate的议案大体可以分为两类：
第一类：要求上市公司制定并披露未来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和管理气候相关风险的战略计划；
第二类：主张股东对公司气候计划或报告开展定期投票的权利。
Say on Climate案例研究：壳牌石油
从2016年开始，壳牌的股东Follow This 连续六年在公司年度股东大会上提出股东提案，要求公司披露碳排放信息，制定减排目标与战略。六年来，虽然这些议案在公司年度股东大会上一直未能获得通过，但是披露碳排放信息、制定减排目标与战略的想法正在获得越来越多的股东支持。
从2016年到2021年，Follow This的议案赞成率不断上升，从2016年的2.78%上升到2021年的30.47%。
在股东的不断推动下，壳牌公司也在能源转型方面展开了积极行动：
- 2017年，壳牌公司宣布了2035年和2050年的减排目标
- 2018年，壳牌公司发布了能源转型报告，阐述了公司应对气候相关风险与机会的措施，并与气候行动100+（Climate Action 100+）签署协议，承诺采取措施实现巴黎协定设定的气候变化目标
- 2019年，壳牌公司发布了第一份行业协会气候评论，梳理了公司气候政策的立场，宣布了一项投资于自然生态系统的减排计划，并将能源转型指标纳入高管薪酬衡量体系中
- 2020年，壳牌公司宣布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的目标，调整了公司气候相关政策立场
而最新的进展是，在2021年5月18日召开的壳牌年度股东大会上，公司主动发布了气候转型战略，并将该战略投交至股东大会进行审议，以征询股东的意见。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该项提案获得了88.7%的股东支持，但其赞成率较其他公司Say on Climate议案的支持率仍然较低。我们注意到，有不少股东对壳牌提出的能源转型方案并不满意。事实上，在2021年股东大会召开之前，Say on climate倡导者对冲基金TCI的创始人Chris Hohn就曾呼吁壳牌公司股东投票反对公司的气候转型战略。Chris指出，壳牌制定的气候战略中缺乏5年内的短期目标，这使得其长期目标的实现路径不清晰，难以引领壳牌实现根本性变革。
第三方投票咨询机构ACCR（Australasian Centre for Corporate Responsibility）也分析了壳牌的气候转型战略并提出了反对意见。ACCR认为，壳牌的减排目标并未承诺绝对排放目标，这与巴黎协定的减排目标不符。壳牌设立的减排目标采用的标准是碳排放强度，即每单位能源排放出的二氧化碳量，公司可以通过调整煤炭与气体能源比例来降低这一指标，而无需关注碳排放的绝对值。此外，也有部分股东注意到壳牌公司未将其化学品业务的排放量纳入其碳排放披露范围中，而这一业务将会产生1400-1800万吨的二氧化碳。
在对壳牌Say on Climate议案投出反对票的股东中，BMO Global Asset Management详细阐述了其考虑因素。BMO认为，首先，壳牌目标在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但是却没有详细披露具体的行动策略，无法充分确定其战略是否与巴黎协定最终目标（全球气温上升控制在2℃以下）保持一致。其次，壳牌的战略方案中大部分脱碳计划都在2030年后进行，即2030年实现20%的减排至2050年实现100%减排。由于长期规划具有较大的不确定性，因此BMO认为壳牌制定的整体战略差强人意。从壳牌的案例中我们可以发现，外国投资者对公司的气候战略关注度在逐渐上升，对公司的气候信息披露与气候战略提出了严格的要求。可以预见，随着外国投资者越来越关注于公司的气候战略，未来越来越多的Say on climate相关议案将出现在国外上市公司股东大会上。
3. 构投资者视角：如何看待Say on Climate议案？
过去几年中，Say on Climate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机构投资者的支持。以全球领先资产管理机构先锋领航（Vanguard）为例，Vanguard曾于2021年5月公开了其对于Say on Climate议案的观点与态度 。
Vanguard对于Say on Climate议案的观点
首先，Vanguard认为股东有权对可能影响长期股东权益的事项发表自己的看法，并进行表决。要求公司披露编制并披露与气候相关的报告可以使股东能够更好地了解上市公司在应对未来气候变化及可持续发展方面进行的战略规划。Vanguard指出，董事会熟悉上市公司面临的气候变化风险，能够与公司管理层就气候问题的应对展开讨论，并具备制定公司策略和开展气候风险监督的直接权利，因此董事会应为上市公司面对气候挑战，制定气候战略负首要责任。同时，Vanguard也强调Say on Climate 作为一种征询性投票，不应该成为一种责任转嫁的工具。公司管理层不得通过Say on Climate将气候风险管控的责任转移给公司股东，也不应该以此取代气候相关的实质性议题和与股东开展的必要沟通。
Vanguard希望公司提交Say on Climate议案时，能够按照TCFD框架进行详尽的信息披露。对于某些受气候变化影响较大的公司，Vanguard还期望公司能够充分披露其面临的气候风险，气候战略以及具体目标与进展。在审议相关议案时，Vanguard遵从“一事一议”的原则，并将通盘考虑信息披露、是否符合行业标准、各地资本市场的差异等要素。
然而，也有部分机构投资者对Say on Climate持保留或反对意见。主要反对观点认为，与争取Say on Climate相比，直接投票反对气候风险委员会或推举具备相关专业知识、经验的董事加入董事会是更加直接有效的策略。
4. Say on Climate在中国
根据紫顶在中国A股市场多年的投票咨询服务经验，我们还没有看到中国出现针对气候问题的提案，目前A股公司审议的事项主要还是与“公司治理”议题密切相关。不过，我们也欣喜地看到，有超过1000家上市公司已经在2020年披露了ESG/社会责任报告，A股上市公司与投资者也在积极行动，与全球企业与资本一起，共同应对全球气候变化。
我们期待，在习总书记提出的双碳目标的指引下，能够有越来越多的上市公司重新审视其在气候变化下的机遇与挑战，并做好充分的应对。在此过程中，我们也期望看到更多机构股东的积极参与和主动行权，紫顶也将作为重要的参与者，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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